江星也

【修荆】残莺一声春日长

是临老师点的文 @临山野人 

  孟春时节,红粉花木已失了争春的劲,不复一两月前的气势汹汹,垂着叶子缄口不言。当王安石被一圈精心打理的花草簇拥着、悠闲地喝茶却被欧阳修家老仆匆匆叫起的时候,一阵还在远方酝酿的暑气突然蒸腾上脑——什么?永叔变成牡丹了?!

 

  去时,王安石一路上都念叨着子不语怪力乱神,待他跨入欧阳修书房的大门,看到一枝蔫蔫耷拉着花瓣的深紫牡丹靠在太师椅上,惊得差点把自己绊了一跤。

  那厢欧阳修摇了摇叶子,然后伸开枝条,“介甫,你总算来了。”如果他人在这里,一定忍不住拿袖子遮脸,笑话王安石了。

  王安石讪讪地咳一声,眼睛不眨地看着牡丹花,在太师椅边撩袍蹲下。

  方才还蔫巴的花,见了王安石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,花瓣泛出紫中透红的光彩,也不知是不是还在品味刚才的小插曲。

  “嘶,永叔你这......变得回来吗?”

  “我也不清楚。是不是快要入夏了,那些凋谢的花把我给夺舍了?”欧阳修无奈一笑,趁王安石不备,朝他发髻上跳,正好和簪子穿在一起,别在帽间。

  王安石缩了缩脖子,顿时站住不敢动了。

  他只感觉到牡丹花在他头上晃了一下,对他耳语道:“你就簪着吧,有你在我心里舒畅些。”

  再说了,这花颜色好看,衬得介甫肤白细嫩。欧阳修想。

  王安石盛情难却,同手同脚走出欧阳修的府邸,恍惚片刻才回到自己家。

 

 

 

  起初几天,王安石想把花插在倒了浅浅清水的细嘴瓷瓶里,欧阳修惊呼一声:“花不是这么养的!”吓得王安石把花摘出来拿手帕仔仔细细擦干净,仍旧簪在发间,空余时顺便思考自己十几年种花经验是否已经过时。

 

  欧阳家的老仆得了主人的令,把欧阳修惯用的笔墨等一应用物搬到王宅,也不论欧阳修能不能用——虽然欧阳修会趁王安石睡熟时悄悄变回来,抱着他一夜好睡,次日清晨再恢复牡丹花的模样,貌似乖巧地躺在他身旁。

光是躺着,怎么够呢——欧阳修拿手指点了点自家学生安静的睡颜,在空中勾勒他侧脸的轮廓,耳垂,腰线......王安石的鼻息淡淡地洒在他近前,引得他不由自主挨过去,伸出舌尖往那粉红的唇瓣上舔,在黄豆似的灯火下显得水光潋滟。王安石在梦里不安地动了动,欧阳修不敢下一步动作,只得变回花装死。

  于是乎,王安石总是在早起后发现榻上有一小摊花粉,以及自己略微红肿的唇。

 

  在王家的日子十分惬意,欧阳修高兴,花也开得艳。王安石每日簪着上朝,路上遇到的同僚总要打趣他爱俏,连赵官家都要在与他议事过后偷偷问一句:“王相公,这花哪买的,朕见你戴了多半月了还这么鲜亮......”说罢不好意思地虚咳一声,手掩在衣袖里不住地比划。王安石心中暗笑,只说这是街上铺子里做的绢花。

  回府之后,他才发现欧阳修似乎动了气。欧阳修哼了一声,把花瓣拢起,“我是假花?”他在桌上来回跳了几下,抖落几片羽叶。王安石无奈地笑了笑,默不作声地收好掉下的叶子,“信都公,你变回来不就好了,这……有什么好和我置气的呢?”

  变回来……欧阳修攒了多时的坏水冒了出来。见王安石收拾着纸笔,他动了动心念,登时恢复了人形。“介甫……”他低低地念那人的字,快步走去把王安石揽在怀里。

  “唔,你做什么……”王安石正欲手往后锤他几下,却被欧阳修重重吻回去,不轻不重地扣住自己的双手,囚在书架与欧阳修之间。

  欧阳修亲善地笑,“介甫,你想不想试试在这里?”明面上询问,实则不容置喙,已腾出空来解王安石的衣带。王安石涨红了脸,恨不得他永远是牡丹,再也变不回来,便不必受这等焚心蚀骨的深情。盛夏里空气湿热粘连,连带得两人呼出的气息都缠绵紊乱,更是惹得心浮气躁,做出些不可言语的事来。

  荒唐事做完,已近晌午,二人的中衣都被汗水和不知名的液体打湿,完全不能穿。幸亏王安石平时不喜家仆靠近自己的书房,否则他被欧阳修横抱起走去洗浴的画面定然羞得他几日不肯见人。

 

王安石素以文辞出彩。高若讷去世,他不免要作一篇祭文。欧阳修化成花形,冷眼瞧他磨墨,不满地哼了一声。“这等小人,浪费笔墨给他做甚!”

  “是吗......”王安石手中笔一顿,突然想起景祐三年故事:“永叔你不是写过一句‘决知足下非君子’么,某以为此言不妥。我看啊,高兄可称之为当世君子之楷模。”

  欧阳修气得掉了几片花瓣,未曾看见王安石弯起的嘴角。

  好吧,逗永叔玩也是一件乐事呢。他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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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不是一场春秋大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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